Saturday, April 26, 2014

4. Kilimanjaro Climbing: 2nd Day with the "Crazy tree"

前情:

3. Kilimanjaro Climbing: 1st Day in the Forest

4. Kilimanjaro Climbing: 2nd Day with the "Crazy tree"

五点多我就从沉沉的梦里醒来。小木屋的门不知道何时被吹开了,弥漫着深夜的凉意。我索性钻出睡袋。天还没亮,所有南向的小屋也都沉默着,在作为餐厅的最大的那个木屋,有一抹细细的朝霞。

 
…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在坦桑尼亚看日出。事实上,后来看看,整条Marangu Route都是在向着西北方的Kibo峰前行,而每天早上的日出──真的,每天早上,让我这个方位感极差的人也能够找到东方。
看到有人曾经问,南半球还是“左西右东”吗?当然!但是也别忘记了整个现代地理概念都是建立上“北半球中心主义”的立场上的(笑)。而对于我这样一个从未在南半球长期生活过的人而言,实在也很难摆脱“寒冷的北方”和“温暖的南方”这种固有认识。所以…不过,南北半球看到的月亮,倒是真的会不一样的。

很快整个营地又变得明亮了起来,早起的人在看书、散步、等着吃早饭,和出发。



八点,和营地的白脖子鸦(在阳光变得刺眼之前他们就已经散落下来啄食残渣了)以及白尾疣猴告别,再次踏上通往Maundi Crater的路。

第二天的路程是这样的:

Mandara Huts 2700m Alt. – Horombo Huts 3720m Alt.
Distance: 15kms

好像也不难嘛!

走过了前一天已经路过的灌木丛林,天空逐渐开阔。第二天的路程,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从这时候开始,Kilimanjaro的两座主峰,Kibo与Mawenzi已经隐约可见了──经过亮度调整后的照片很清楚,只是我当时既没有注意,也还分不太清楚它们。其实很简单:对于我们整条向上的Marangu Route而言,Kibo在左,Mawenzi在右。


Time for learning something about the name "Kilimanjaro":

对于我这个从来没学会预习的坏学生而言,脑中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中文世界中广为流传的“乞力马扎罗山,非洲最高峰,名字的意思大概是‘闪闪发亮的山’;因为虽然地处热带,山顶长年积雪,所以好像带着一顶闪闪发亮的白色帽子”云云。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居住于乞力马扎罗山的查加人(Wachagga,wa是一个表示人群的前缀)坚持,在查加人的语言中,他们并没有一个词语来表示整座山;他们仅仅命名了两个主要的山峰:Kibo & Mawenzi。Kibo(在查加语中叫做Kipoo)的意思是所处、所在,是说那些在雪中伫立的黑色岩石。Mawenzi(在查加语中叫做Kimawenze)的意思则是“顶上的缺口”,描述的是山峰锯齿式的形态。

早期欧洲的旅行者常常将Kilimanjaro一词作拆分解释,但常常流于牵强。最早的尝试来自一位于1860年访问了查加人土地的旅行者,它将其解作Kilima(在通行于东非沿海区域的斯瓦希里语中是山坡的意思,与表示山的mlima一词并不相同)与Jaro(在查加语中是旅行者的意思),意思是说,这座山对于旅行者而言随处可见。但是这两个来源不同的词如何能够组合在一起,他并未作出解释。另外有人则是将它拆作Kilima+njaro, 后者似乎来自一位神灵的名字。被认为第一位登上山顶的欧洲人──Hans Meyer,也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然而,查加人虽然相信山上有各种神灵的存在,却没有一个叫Njaro的神灵。他们或者猜测Njaro是一位酋长的名字,但无法从记载中找到相关的证据。

也有人从马萨伊人(wamasai,居住在乞力马扎罗山以西的区域)那里寻找着答案。Njaro一词在马萨伊语中是“泉水”或者“水”的意思,因此可以解作“一座众水之源的山”。于是这个词语又变成了斯瓦希里语与马萨伊语的组合。甚或有语言学家试图从临近其他部落的语言中找到njaro一词在语源学上有“白色”的含义,这样来接近关于“雪山”一义的猜测。

不过,从查加语和查加人的传说中来寻找这个名字的起源,仍然是部分学者努力的方向。在查加人的传说中,当他们看到山顶的积雪时,决定去一探究竟;然后他们感叹:这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不管对于飞鸟、雪豹(海明威先生的雪豹是从这里来的吗?还是这是一个海明威的书迷加上去的词语?)还是旅行者来说。一个合理的猜测是:当作为挑夫的斯瓦希里人来到这里时,向查加人了解这座山的名字。查加人以描述的方式向他们感叹了kilemanjaare或者kilemajyaro──这是难以攀登的山,而斯瓦希里人则将其作为了这座山的名称,又以异文化传递者常见的态度将其修改作斯瓦希里语中表示小山坡的Kilima,并将这一信息传递给了欧洲人。

今天,如果询问在乞力马扎罗山上工作的向导,他们基本都会以这样的故事来给你解释:乞力马扎罗,一座难于攀登的山。

主要资料来源:
Hutchinson, J. A.,“The Meaning of KilimanjaroTanganyika Notes and Records, 1965. See: http://www.ntz.info/gen/b00769.html

而在中文世界中,就我所见,巴黎和会以后,20年代的报刊在对于非洲新局势的报道中曾将其译作“克里孟及洛山”;60年代早期则有介绍作“基里曼札罗山”──唉,反正你们是不会用力弄出来一个“翡冷翠”、“梵阿铃”这样的名字就是了!

同时,这一天能看到的植物更是不一般。山坡上红、黄相间,鲜艳夺目的Red Hot Poker。在山坡经火过的荒芜上,这种小花的摇曳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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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海拔的上升,整个天空逐渐显露,而可以看到的山的形状、山峰的形状和树木的形状,也都不断地清晰。




而这种第一天就曾经在Maundi Crater远远望见的大白花,就是Protea Kilimanjaro. 虽然算不上乞力马扎罗山独有,但与作为著名的南非国花King Protea仍然不同。
路上曾经看到一个十字架,旁边摆放着几支Protea;据说是为纪念一位死于山上的Porter──所以这种花,总让我想起山上那些头顶重物,步伐匆匆,但大部分时候仍然会在错身而过时笑着跟我说Jambo的挑夫们。



More reading about porters on Kilimanjaro: www.kiliporters.org


有时候一团云飘过来,我们就好像是行走在天际云端了。





同时继续山间植物记:
美丽的红色剑兰(Red Mountain Gladiolus)。


以及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将十分熟悉的一种坚忍植物,长寿菊(Everlasting flower)、


早上的路程大概是4个小时。这次因为辎重的合理安排,12点就按时到达了午餐营地。白脖子和黑脖子的各色乌鸦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午餐盒照例是:小餐包、鸡蛋、烤鸡腿、蛋糕、苹果、香蕉、咖喱角…我们吃的时候,乌鸦就在旁边啄食残渣。我很感谢它没有和我抢食──虽然午餐总是丰富到我从来不曾吃完过。

相对于第一天看到的各种灵长类生物,第二天的动物们比较不显眼。除了乌鸦和爬虫,就是不易察觉的蜥蜴了。不过,各种植物直教人眼花缭乱。最后我已经放弃了记住它们的企图,最后拿着相机一张一张的找Enock帮忙,把它们的名字全部记了下来。如果按照Lonely Planet的说法,向导的工作职责只是给你引路;那我真是非常幸运了。

继续看图认植物:

Hypericum revolutum,热带非洲山地的典型植物。第一天就曾经被它“圣人说话一般”的枝叶所吸引(朱子曾说「中庸一書,枝枝相對,葉葉相當,不知怎生做得一個文字整齊。」这下总算略可想见),没想到它的花开出来是这样的。



Lobelia Dekenii:远远望见这种植物的时候我几乎惊呆了,又突然觉得它好像一个不停生长的菠萝…(因为当地的菠萝好吃极了!)可惜我始终没能走近它,而马上我就将要发现:这还不是山上最超现实的植物呢!


这一天的路程是在山间上下穿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对平坦的小路变得砾石堆积,甚至还有流水的痕迹,身边的灌木再次变得茂密。我这样平衡能力有限的人,开始担心“上山还好,下山怎么办”了。远处则看到一个身手敏捷的漂亮男孩,轻松地跑到小溪的之流去取水了,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然后请注意前方那种超现实主义的植物:

Senecio kilimanjari。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只顾着大叫,That.... very very big tree! 语言能力直接退化到儿童水平。后来发现还有人把它叫Crazy Tree. LOL. 其实人家很萌对吧?这是乞力马扎罗山上另一种特有的植物,千里光属。(另一种是第一天已经见到的Impatience Kilimanjari,他们都将出现在每一位顺利登顶的游客所能拿到的登顶证上。)

基本上,有时候它是这样纠结缠绕,看上去确实有些诡异疯狂:


不过有的时候它的枝干又是粗粗壮壮──那就是我说的萌感十足了。Mtey看着我充满遗憾地远眺它们,安慰我说接下来的路上会有机会接近它们的。“你是说,我可以抱抱他们吗?!”Mtey笑了,说,当然!

但是我还是没有抱过其中的任何一棵,更没有留下一张和它拥抱的照片(事实上我连表情都设计好了呀!)可见人的感情、欲望…

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再来一张好了。我真的很爱它们,怎么看也看不够。

Karibu!

最后,已经可以远远看到的,就是今天的目的地:Horombo Huts.



Alt.3720m, 14:30. 这一天,好像也都还好。

这里是做登记的小屋(后来看照片我才知道这也是当遇到麻烦时寻求帮助的Care Taker,但是为什么不找向导呢?)旁边一群人在兴致勃勃地下棋──不说传说中的Bao,而是一种用各色瓶装水盖子做成的棋子来进行的游戏。


整个营地的格局跟第一天的Mandara差不多,但是因为藏身山谷,又有那么多的Senecio kilimanjari,实在是相当的有爱。



所以安顿好行李,照例喝了个下午茶,我便蠢蠢欲动(才三点嘛),要跑去远处的岩石深处探险了。

在营地的远处,有一个用黄色油漆画成的圆圈,据说是供救援的直升飞机降落使用。后来,后来,在读《乞力马扎罗的雪》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一种存在。

不过我也真的问过,救援一次要多少钱啊?(果然是穷人的心态啊…)

Enock谨慎地回答我: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很贵…(他一路上一定都烦透了我这种“啊我一定爬不上去”的loser吧。)

最后我们走到的最远的地方,看着远山、岩层和森林:



但不幸的是,在从某一块石头上跳下来的时候,我的膝盖磕到了石头上。当时只觉得有些痛,但仍然不减玩兴。回到营地后才发现居然磕出了血,突然觉得大痛,只好挽起裤管,到处寻找创可贴。最后Encok帮我们找了营地里的人,那人看了看伤口,表示应该不用上绷带,但是最好用消毒水清洗一下。我十分不情愿地伸出腿去,只觉得痛不可挡,大呼小叫。周围一群人颇感兴趣地围观着。──所以真的有care taker啊。但是为什么我去哪里都要跌一下呢?

而且即使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多么可怕!),那一处伤口仍然有一个颜色较深的痕迹。如果看过浪客剑心的人都应该知道,如何去制造一个永不愈合的伤痕。而我,我又没有什么怨气──我还是当它是乞力马扎罗山给我的纪念好了。

这时候暮色将至,左边(?)的Kibo,也渐渐露出它的容颜。


晚饭时间。

进入吃饭的大房间我才发现,居然有人带上来了圣诞节彩灯。──Xmas everywhere. 虽然我一向对洋人砍树节兴趣缺乏,但是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砍树,大家也都难得地聚会在了饭桌上,也算一个节日吧。然后我们才发现,我们的向导们原来都是基督徒,而我好像又陷入了“原来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吗?”这种完全具有近代色彩的问题…

不过大家聚在饭桌上,问问“你家是哪里啊”这样的问题,还是算一种节日感;我的腿也好像不那么疼了。

晚饭后慢慢的走出来,远方还有Machema路线上过来的人正在搭帐篷的身影。


而那帐篷里的橘色灯光,大概算是我关于这个圣诞夜最温暖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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