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October 18, 2014

自从来到这个岛我几乎以为夏天永远不会过去了。

每一次离别到底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有一个给国家地理拍照片的老男人说,大概要从物种起源说起吧。

至少我清楚地记得,大概就是一年前的此时,以不再热衷于在这个陌生城市的每日一拍为标志,我就彻底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然后就去了坦桑尼亚,然后又茫茫然回到这里,更彻底地对这个城市失去了兴趣。关于上海最后、最深的记忆,大概都只是每周去学斯瓦希里语的路上,从新江湾城到徐家汇那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然后然后,然后就是世界杯。那更是与当下无关的一片昏昏沉沉。我成功地让自己实现了里约时间,每天18点晚饭,睡觉,0点起床。所有的新闻都在南半球,我在整个白天都是不存在的。

于是比赛结束之后我大病一场。中午强撑着起床下楼去买药买食物,连穿上外套都嫌费劲。7月的上海,11点的时候已经不适合人类行走了。我没有力气去拣荫凉的地方,披头散发,顶着明晃晃的太阳慢慢前行,想起了《二马》中的一句话:

“…像个不害人的鬼。”

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取消自己呢?而哪一次的远行不是离别,离别又不是远行呢?大抵总是要从这句话开始:

I'm NOT here.

一、厦门

2010年,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泉州,在集美花了整个下午去看陈嘉庚百科全书式的学村与墓园,我被厦门拥挤的交通和住宿搞得疲惫不堪。晚上以吐槽为目的地参观了厦大,次日清晨匆匆逛过南普陀,又在鼓浪屿消磨了大半天,傍晚便兴高采烈地奔赴南靖去看土楼了。

四年后阴雨的一天中,我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有时候,不能停下来,只是因为我们“被抛入世”的那个被动的姿势,一直还在过程中啊。

二、还好还有柠檬桉

进入这个学校的时候,我深深呼气:啊,好特别的香气啊。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旁边那棵树皮光洁、形状挺拔的树木上有一个名牌:柠檬桉。

整个夏天我都在和不同的个人、家庭、团体打交道。对于一个长期每天说话不超过三句的人来说,这真的是,太 难 了。

大部分时候我当然只是被照顾,只需要微笑、倾听;有时候我会皱一下眉头,叹一口气。很少的时候我会失笑,瘪嘴,扶额,深呼吸──还好这时候,我还有柠檬桉。

我认识了一个四岁的小朋友。在他家借住的期间,他和我分享了他的玩具和恐惧:“你觉得这个吓人吗?我觉得蛮吓人的。”临走的时候他用小小的手指抓住我:“我不要你走,我已经习惯你了。”

十多年后他就可以用这句话来追女孩子了!

只是想到这样一个敏感聪慧的孩子还需要长大我就觉得是件残忍的事。


很需要深呼吸的时候我都希望身边有一棵柠檬桉。只可惜即使是在气味图书馆,我也只买到了大麻-花。

三、论生活的量子态

自从某个周一我把最后几本书归还以后,至今,我再也没有进过图书馆(市立图书馆什么的不算)。这个时刻,成为了某种断裂的象征性事件。

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在路上,大量的时间和不同的人聊天,老人、中年人、小朋友。而即使是那些我带过来了的书籍,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长期处于不可获得的状态。


四、这个岛,这座城

文字的远离,是各种感官触觉的返回。 山那么近,海那么近,什么时候日出日落,什么时候月出月落,逐渐成为了最重要的事。山上看日出,海边看日落;在海边的灌木丛上悬挂着的暗红色的满月初残,后半夜才会出现的下弦月笑得像一只柴郡猫。有时候我都不用出门,只是坐在阳台上喝茶、发呆,看整条乱七八糟闹哄哄地街道慢慢安静下来,而我甚至都还没有觉得饿。

吃饭不重要,我也不重要。这个岛不重要,整个大陆更不重要。我常常想去山里的最深处,最深夜,这个城于我,只是远处闪烁而连贯的灯光。

五、自从来到这个岛我几乎以为夏天永远不会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