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一圈以后我们回到小木屋。韩国gg已经躺在床上发出鼾声,日本PhDgg好像在玩什么手机游戏。我坐在那里,感受到一点奇妙的疲劳加迟来的高原反应──好像有点头晕、发热,加上昨天膝盖摔破的地方有点痛。我不打算睡觉,继续翻手上的Lonely Planet East Africa. 却不知不觉地翻到了“常见疾病”。啊?真正的高原反应会是什么样?我能爬上山顶吗?摔破的膝盖会感染到什么细菌吗?在斑马岩喝下的水滴没有病毒吧?我脑洞打开,浮想联翩──就算是癔病也要想出来一个解决方案呀。嗯,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找向导。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知道他们都睡在哪里,很多时候就我的观察,在某些队伍中他们甚至也不跟游客一起吃饭。以登记的Care taker为界线,大部分游客的小屋在一边,另一边则是厨房、工作人员的大型房间。他们很少到这边来(后来我才发现这在国家公园的管理条例中是有规定的),只有waiters穿梭其间。甚至,我后来才越来越确认,原来登山的游客中,有着这么明显的种族/阶级(?)的差异。相较于其他各个国家公园,乞力马扎罗山上的欧洲游客占了绝大多数。Enock告诉我,他遇到的国内游客是直到最近来的一群来自Dar es Salaam的大学生。啊,我是怎么偶然地进入如此Kizungu(这个词来自mzungu,游手好闲的人,后来成为了欧洲人/白人的代名词,而由此而来的kizungu一词,则可以说是“欧洲式”的意思)的游戏中呢?
大概也就是从那以后,It's just a game的论调在中国逐渐流行。看起来很自由主义很去意识形态对吧?完全就是不折不扣的时代精神。不过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小组赛,甚至国内联赛。不仅对我如此,中国足球迅速的变成了一个著名的笑料。这当然有诸多因素。对于长期“悲壮”的厌倦,一个反讽时代的到来,中国足球本身的腐化与恶化(笑),甚至整个传媒时代的来临。──我爸爸就曾经担忧的说,以前我们看一个省级足球队,就觉得专业运动员好厉害;现在电视上都能看到国际顶级联赛了,谁还去看地方球队呢?
反正,对于班主任的盯防,我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一个疲于应对各种麻烦学生的老师的感叹:啊,你怎么还会给我惹这种麻烦!你的理科这么糟糕你还想通宵看球?事实上,我也真的对98世界杯印象不深──除了那首Do you mind if I play. 记得我们好讨论过晚自习溜出去找我们刚毕业不久、看上去比较亲民的某位老师看球的主意,但是也是说说而已。我还记得那位同桌热爱巴乔,记得某位胖乎乎的男生热爱巴蒂斯图塔,某位长相凶狠的男生热爱卡尼吉亚(希望他们都看不到),但是也是记得而已。倒不是说真的那么用功,有趣的事情还多着呢。也正是我那位聪明的同桌,不仅给我讲解了越位,同时也曾经借给我《科幻世界》、《音乐天堂》;我和足球最亲密的日子很快就过去。唯一的后果就是在高考前我还报考了一个体育学院。所有的人对我这样从小体育不及格的人表示嘲笑,虽然其实我只是觉得,可以去跑足球新闻嘛!
反正我也没什么立场。世界云乎哉,中国不在世界之中久矣!(否则我们干嘛总想进去)前段时间听一张Rough Guide to the Music of Tanzania,再次感受到“世界”一词(在“世界音乐”中)总是那么的微妙。这是一张名副其实的介绍,其中包括了坦桑尼亚从建国以后的各种流行音乐风格:伦巴、说唱,也包括了传统的音乐形式。这样一种以国别作为名称,同时封面又采用了“几个骄傲的马萨伊人”的叙述方式,似乎很合适于“世界音乐”这个分类。但一位不满的亚马逊用户就表示:这算哪门子世界音乐啊?
而从“创造历史”的世界史来看,当我在复习中国的戈登(Chinese Gordon)在苏丹的经历时,我都只能感叹一句“世界真的和我们无关啊”。(当然这部电影的数十个评论中居然只有一条注意到戈登的英雄形象完全来自殖民史观也够让人惊讶的;可见好莱坞在洗脑方面的能力比任何教科书都要强上一万倍)只有当我看到肯尼亚为第一位踢世界杯的肯尼亚人而欢呼──即使他代表的是比利时队的时候,才深切地感到这才是One world, one dream呢!
可是为什么曾经对于One world one dream深恶痛绝,但One Love, One Rhythm却觉得很有爱呢?就算是解决了性欲倒错,难道这件事不需要给自己一个解释吗?当反对者在街头与警察对峙的时候,当我越来越怀疑所谓世界的时候──没错,作为魔法世界的平行运动魁地奇的研究者已经描述了魁地奇在东西方的不同含义(虽然她说的显然也不是远东):东方的巫师不擅长魁地奇,因为他们大多使用魔毯而非飞天扫帚;以致于它更成为了那些心怀不满的青年巫师的抗议选择。唯一的例外是在日本。 ──所以什么One world one dream啊,难道不记得“同床异梦”一说了吗?而当全世界的球迷都随着巴西时间作息的时候…一点都没错啊,爱是一种妥协,对话是一种妥协,游戏规则是一种妥协。我们总要选择一种语言…来交谈吧。鲍勃马利可以让政敌在演唱会上握手(用牙买加英语),德罗巴可以让分裂的国家暂时联合(用来自欧洲的足球),或许我们也应该期待一种得鱼忘筌?
还好他们的音乐一点不让人失望。等到主唱高呼“Want some reggae?”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四周的游魂聚集到了舞台前面。Oh, reggae's the best!整个人群都舞动起来。像我这样天生和自己的皮囊缺乏协调感的人只是晃动着,后面更有人舞到忘乎所以。这样的节奏最好了,可以跳舞最好了,可以跳舞还看看那边在黑暗和冷风中等着大牌上台的人们最好了!